突然想起距離上一次出遠門,是大半年前的回憶了。
在這套一成不變無所事事的生活裡,時間走得看似緩慢,卻沒能留下半點足跡,該是不夠認真吧。
偶爾,莫名其妙的惆悵像把利刃般劃開記憶,翻攪出過往那些遠行的足跡。說來弔詭,自認血液裡流淌著旅行基因的人,卻往往是最難出走的一個。每每聽著看著誰誰誰又出差或旅行,飛越大半個地球,心裡其實並不特別吃味欣羨,自知還在等待一個機會。抑或,背包客精神從未背棄過,始終在生活裡實踐著,俯仰起落之間,內化成生命態度,世界開展著。
我的旅行觀,或說是陋習孤癖,目的從來不是為了享樂,出走四人旅團是理想上限,兩人同行三人成伍也ok。但,重要的是氣味的契合。這麼說吧,結夥旅行是彼此朝夕相處的陪伴,不一起走一趟,共同經歷過什麼,不會發現原來以為最熟悉的那些人,其實最陌生;而所謂萍水相逢的緣份,又或許匯集成細水長流的情誼。
旅行的人本質都是孤獨的,而最好也是孤獨,不允許別人輕易打擾哪怕是片刻的凝滯,時空暫時的抽離。
旅人行進中的腳步總是太倉促,野心太荒唐,像貪婪的小孩嘴裡塞滿了食物手裡還緊抓著糖果不放,眼巴巴看著擦身而過的風景卻無以兼顧,扼腕。是以,我喜歡獨斷的移動,隨性的探索,和前方未知出口搏命的賭注。渴望在不止息的移動中追尋一份永恆,絕美的光影,無言更勝有聲的對話,或許都是為了彌補角落裡隱隱的缺憾。
不能出走的時候,習慣放任自己在舊城裡亂走亂晃亂遊蕩,用一種旅人的角度來觀看這座生活成長的城市。很多時候,探訪那些日常的角落,往往是懷著和老友見面敘舊的心情,追尋一種今昔對映的氣味。只是,在對話的過程中,找尋的可能是青春的影子,撿拾拼湊那些散佚四處的自己。
搬離鹽水溪,象徵童年的告別,青春從此開展。離開原生地,失了根,從那之後,就沒有家了。跨過河,我的世界變大了,移動的範圍變遠了,存在感和對於城市的依賴也日益緊密。開始深刻體認是故鄉,是在南來北往的移動中,惆悵和期待之間的游移。一個可以自由呼吸自在移動的地方,是我對此下的定義。家的意義如此宏大,23樓的天空下,收納的終究只是軀殼而已。
用旅行的姿態來閱讀一座城,在熟悉的方圓裡尋索驚喜,累了有蔭歇息,渴了有涼飲解旱,餓了有小吃飽腹,比起隻身異地,這是最具安全感的旅行。其中摻雜的生命點滴,從而偶爾驚喜的新發現,相較任何以觀光為出發點的體驗,硬是多了一份難以取代而自豪的歸屬感,是身份證上的D開頭無法代表的。
09/06/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