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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得很亂,從去年暫存延宕至今,始終未能成文,雜摻一些不同時空,當下感受的隨筆,如今草草了事,也是一種結束。

 

【#1 井蛙之見】

逛著眾多玩咖旅人部落客的遊記,想著要花上多少輩子多少時間,多少自由多少代價,才能累積這麼多足跡。

這是我的矛盾,想出走,眼巴巴望著窗外的藍天,門外的風景,卻半步踏不出,莫名的杞人之憂,作繭自縛。

 

【#2 記.29】

家門口的鞋櫃前,只要有人煙的時候一定是凌亂的。

脫鞋的習慣差,總是腳尖踩住鞋跟急著掙開束縛,踩著別人的足印匆忙前進。熟悉的陌生的鞋履都散落在那塊一公尺見方的小空間上,像是落難鴛鴦,上下錯疊,跌成了聖筊。可過不了多久,那一方混沌的戰場總會悄然清空,雜沓的鞋蹤無存,門前回到平日的陽春清寥,然後等到下一次哄鬧的輪迴,再生。

這隱然的秩序一切是背後一雙手默默維持著,看不見卻被視為理所當然的存在,一種不是當事者就無法理解的堅持。

過了今年母親節,再一個禮拜就是母難日。每次都說刻意遺忘是騙人的,或多或少總在心裡惦記著。向來不是注重形式表達的人,記憶裡一貫的身教言教,生活只管務實的柴米油鹽,雖然不是完美典型,但確確實實是生命中第一個女人。現在發現,一個人的成長,在脫離青春期、有能力主宰自我形象之後,是憑藉著腦海裡的身影來形塑自己的面貌,選擇成為某種樣子,不願成為某種樣子的成年人。

我們都看穿眼裡的委屈心酸,獨自嘗過寂寞失落。有時候,宣洩是好事。

 

【#3 媽媽的打字機】

最近騎車時,在放空的空檔,腦中總會無來由浮現一些遙遠的身影,思緒模模糊糊飛回小學我們那一班。

當時我們班上很特別,因為有個天生全盲的同學。突然想起,原來我還記得他,胖胖壯壯的,樂觀開朗的蘇佑生。

說起來,人的感官實在微妙,五感相互配合依賴,維持巧妙的平衡分工,人類溝通的天賦才得以發揮。失去聽覺的矯正,即使語言能力正常,開口發聲也無法像正常人精密準確;回想起來,失去視力的蘇佑生,或許也因無法察覺、解讀別人寫在臉上那些聽不見的訊息以自我微調,因而在人際溝通的拿捏上沒那麼敏銳,有時顯得故我,放聲說話,大笑大哭,直率而單純。班上小朋友雖然還算聽話,對他照顧友愛,但總有一兩個頑皮搞怪的故意愛鬧,挑戰他易怒的極限。每次被惹火了,蘇佑生就會做出特有手勢,雙手握拳,拳對拳互擊,甚至用腳跺地來表達怒氣;有時受了委屈,不知如何用言語表達,只能不甘心哭起來,現在想想真不應該。

雖然上帝為他關閉了一扇窗,但黑暗中總有曙光,彌補他失去的。蘇佑生學過點字,每天帶打字機上學;手指就是他的靈魂之窗,也是他接觸這片世界的視野。看他總是俐落按著上下錯落的多層鍵盤,打出規律清脆的按鍵聲,喀嚓、喀嚓、叮!換行重來,喀嚓、喀嚓、叮!如此週而復始的反覆敲送,寫出一張張密密麻麻,遵照某種規則排列的突點文字,只有他看得懂,那是他的天書。

先毫無來由想起蘇媽媽,才記起蘇佑生,找回似真若假,似曾相識的畫面:每天一手牽著蘇佑生,一手提著沉甸甸的打字機進教室;中午親自送來熱騰騰的飯菜,或許還看著兒子心滿意足大口吃著再離開;到了下午放學,又準時出現在教室門口接他回家。一位母親慈愛的輪廓,在發酵的記憶裡,如今愈發清晰,母子笑起來都有著開朗上揚,大大的相似的弧度;記憶中那個提著打字機的身影在情感的投射暈染下,愈拉愈長愈壯大,也愈教人難忘。

記憶是件很玄的事。多年之後,往往以為早已沈澱不復追溯的往事,卻總有些瑣碎,微乎極微的片段,在某個當下的心靈福至,才又悠悠從潛意識的孔隙中醒轉,溢散開來,想起某些叫不出全名,但仍依稀可辨的臉孔。

 

轉眼間,當年的小毛頭如今已邁入輕熟年,你們在哪裡?都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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