繫緊安全帶的指示燈亮起,飛機開始緩降。窗外湧入廣闊大海,現代化的關西機場如一座孤浮海上超現實的天空之城,龐然佔據眼界。

廣播,觸地,滑行,定止,經過一連串的動作之後,正式宣告著陸。不小心成為最後一批下機的人,帶著一絲倉促窘迫,在所有空服員目送下離開,就算心臟再大科,當下還是會臉紅的。

第二次踏上關西,是趟不在清單上的意外計畫,然,也是趟輕便隨興的漫遊,省去縝密精確的旅程企劃,只有一兩本旅遊書,簡單上路。

 


 

搭上用第一張電子機票買的第一張 JR關西 PASS的 哈魯卡 HARUKA 特急快車,只花了約略個把小時出頭就直達京都,接下來也順利找到往後四宿的落腳處 K'S HOUSE。

百聞不如一見,享譽國際、眾多背包客一致推薦的熱門民宿,一如大家所言,設備新穎,待客親切。令人好奇的櫃台米國話說得也甚順暢,也無怪乎在這裡所見金髮碧眼歪果人遠多過於黑髮黃皮膚的亞洲臉孔,而其中又以法國人佔絕大多數,致以充耳所聞都是吸哩呼嚕處處捲小舌發R音的法語。

我不通羅曼語,無法辨識語意,每句話聽起來就算是罵人都顯得異常浪漫,這是人生中第一次如此密集接觸法語,接下來的四個晚上,早晚出入、上網、洗衣、盥洗,嗡嗡舌後音處處不絕於耳。

 

 

現在回想,K'S HOUSE 的經營方式走自由放任的歐美風格,對自助旅人來說不啻是投宿的理想選擇,但在禮多人不怪的日本,尤其是京都,在一切自助的原則下,似乎少了那麼一點點心裡所期待的日本味(就是沒機會當大爺的意思),倒是更多了些似有若無的距離感。其實在這個民族性極度壓抑充滿矛盾的國度裡,淡漠疏離也是藏在親切背後另一張看不見的面容。

領了房卡,安頓好行李之後下樓回到大廳,在連接迴廊的小中庭遇上方才櫃台的年輕工作人員,英語講得極好極自然,不是那種令人傷心的Janglish。

前一刻才和自己應對進退泰然自信的人,眼前卻孤自蹲坐區區一角抽著菸。瞥見這一景自覺尷尬,只敢匆匆從旁掠過他的眼神。這一幕印象於我之所以深刻,全然來自前後判若兩個世界的反差,好奇那一根菸所背負的故事。

 



旅途中,旅人的身份一如過客,探訪是職責,也是義務。我以為,沒有比旅行,成為旅人這番更獨斷自我的志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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